Αρηδ

我原来已经忘记了这种感觉——平躺在水里，连耳朵都淹没进去，只有眼睛和呼吸的鼻子。整个世界突然间安静下来，除了皮肤和水摩擦那种细腻的声响。眼睛所及，只有蓝天白云，还有偶尔撞进视野里的小鸟或飞虫。我突然想，假如有一天死去，我要这样子慢慢地沉下去——只有死寂般的安静；我最后看的那一眼这世界，只有蓝天、白云及飞鸟——也许我就会产生一种错觉——这世界依旧美好，那天空依旧清澈望不到边际，这世界上还有鸟儿，依旧自由自在地飞翔。

也许我会舍不得就这样离开。

只是当我从这水底浮上来的时候，我又听到了机器的轰鸣，我又看到水面上漂浮着的杂物，我看到了远处那条高耸入云的天桥上车水马龙的繁华……

那一刻，信仰刹那崩塌。

我游往江心，水渐渐清澈。水流并不急。我又一次平躺在水中，身体只需微微地摆动便不会下沉。其实人体的密度应该没有水的密度高，或者二者接近，所以只要我们信任那些水，只需顺着水势摆动，我们就能漂浮在水里了。

那是一种怎样的自由自在——完全没有束缚，像同整条大江里的水分子完全地融为一体。安静得几乎沉沉睡去，没有半点烦扰。

愈往江心，愈安静。我都不想往回游。因为我想到那岸边的水体浑浊，那水面上漂浮着的不名的种种，我能如何穿越过去呢。我穿越不了。

我想在这水中央定格。只是，如东梁一梦，终究还是有醒来的那一刻。我甚至想，带上手机，时光无法定格，那是不是可以用图像来定格这一刹间的感觉。只是猛一想，自己原来赤身浸泡在水中，徒轻叹。

终究忘却不了的迷思——假如有一天，当我死去。在这里，没有任何忧扰，我能感知到一种彻的平静。所谓安详，也许也不过如斯。

彻底的安静，还有让人更平静的水声。

蓝天，蓝得泛青的蓝天。白云点缀其间。

若有飞鸟掠过，也许就完美了。因为我的魂灵可借着它的翅膀，掠过水面，飞往彼岸。

假如我就如此死去，我最后看到的是一个清澈无比的世界，我最后的感知是幸福而欢愉。所以，亲爱的；你别为我哭泣。

选择一种自我认可的方式离开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。那是勇者。诸如顾城，诸如海子。只是，我还贪恋这浮华尘世，所以我还活着，还在写字。

我在我的假想里平静地死去，来不及再见，来不及挣扎。亲爱的，请别为我哭泣。

梦醒来的时候我见到了刺眼而明媚的阳光刺伤了我，哦，新的一天又开始了。

2014-07-04